第(1/3)页 朱标却摇头:“我不只要你留。” 韩清风眉头微蹙:“殿下意欲何为?” “我要你任堂中议政之辅,非但策问之士。”朱标语气笃定,“我知道你心思不止于讲策。” “你若愿立足于此,我便给你舞台;你若心不安于政,则早些离开,免得误己误人。” 韩清风沉默了良久,终低声道:“若能于建德堂讲政、修政、成政,学生甘为驱使。” 朱标起身,将一卷册册递他:“此为《官箴札录》,旧为我皇叔手录,今我以此托你。” 韩清风郑重接过,抬眼看他:“东宫要起了么?” 朱标一笑:“东宫早立,只是未显。” “我不靠门阀,不靠旧人,我靠的,是能讲之士,能行之人。” “你若有心,便从今日起,策不论虚,讲不避实。” 韩清风神色庄重,拱手而拜:“谨领殿下之志。” 王府之中,朱瀚得讯后,立于小阁楼前,望着南天暮云,不言不语。 黄祁在后道:“王爷,太子果然重用韩清风。” 朱瀚收回目光:“嗯,他赌了一子。” “你以为他是否能收得住?” 黄祁低声道:“若韩清风真如他所言,是‘可讲、可行’之人,便能立新风。” “若是假忠……” 朱瀚淡淡道:“那便轮到我出手了。” 他转身回室,道:“从明日起,密查韩清风旧交,尤其是礼部与国子监旧识。查其过往,不留一事。” “我要知道,他在替谁讲道。” 黄祁应声而去。 天光乍破,金陵城尚未彻醒,宫城高墙之外晨雾弥散,紫气缭绕。 建德堂今日未设讲,朱标却早早起身,于东宫后苑静步踱行。 苑中春花初绽,桃李并红,他却无心赏景,眉宇间多了些难得的沉凝。 顾清萍自花径而来,手中捧着一小碗汤膳,柔声唤道:“殿下一夜未歇,须先用些东西。” 朱标回首,看着她眼中柔意,终露出一丝微笑,接过汤碗,轻啜一口:“你怎知我未曾入眠?” “我若不知,旁人也不敢说。”顾清萍轻语,“韩清风昨日之语,叫你起了疑心?” 朱标点头,却不多言。 昨日韩清风在堂中独议“政出于人,非拘于体”的言辞,引动了不少讲士心神。 虽言语锋利,却未越纲纪,而语中却隐约有抨击朝制之意。 讲士中,有人拍案赞叹,也有人暗中传言“太子纵言”,这一言,便起波澜。 朱标沉声道:“我设建德堂,是为讲道正政,不是任人倚讲夺柄。” 顾清萍柔声问:“你想如何处置韩清风?” “处置?”朱标摇首,“我若急令罢其讲席,反像心虚畏惧;我若纵之无约,又成默许鼓动。” 他轻声叹息:“此人非池中物,所言虽未越界,却寸寸临锋。我需知他心安何处。” 顾清萍沉吟片刻,忽道:“或可借他之势,却不借他之锋。” 朱标转眸:“你有法子?” “韩清风善辩,且能驳中见理。若能令他执讲旁席,设‘论异之堂’,讲士可议题辩论,其词得理者可列为评案,供堂中所采。” “如此既能抒其才锋,又使其避主堂之权,既不令其太盛,亦能夺其独语之势。” 朱标沉思良久,终而轻拍案几:“此法正合我意。” 建德堂西偏之处,有一空屋旧称“研理斋”,旧为藏书之所,因年久失修而少用。 朱标亲至,命人修整重设讲座,并传韩清风入见。 韩清风步入堂中,神色不见惊讶,拱手一礼:“殿下召见,清风惶恐。” 朱标负手而立,直言道:“你近日之讲,锋铓太盛。” 韩清风不改神色:“臣自知言多激切,但所言皆出实情。” “我不否你所言之实。”朱标语气不重,却自有威势,“但我不能令建德堂变成‘言攻之地’。” 韩清风躬身道:“殿下若以臣言为乱道,臣愿自请离席。” “不必。”朱标语调微缓,“我另设讲斋‘研理’,由你主持。讲中设异议座,凡对政制有疑、有辩、有识之士,可入讲之。” “你之才,我可用;你之锋,我亦可束。” 韩清风眼神微变,眸中一闪即逝之意被朱标尽收眼底。 他迟疑片刻,终低声道:“殿下之恩,韩清风铭记。” 朱标点头,神色不动:“你记得也好,忘记也罢。” “只记一点。” “你是在东宫之下说理,不是在朝廷之上议政。” 此事传出,朝中士子议论纷纷。有谓“东宫御才有方”,亦有言“太子始用人,已知控人”。 而王府之中,朱瀚手执一纸陈报,听完黄祁之述,眼中竟有一丝笑意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