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朱标回头,只见三个圈的人都在动:最内圈的老匠人迈着四方步,每一步都踩在鼓点的重音上。 中间圈的口吃学子则像在躲雨,脚步轻快地跳过弱音;最外圈的货郎们最有趣,他们两两结伴,一人踩强音时另一人必踩弱音,竟在走一种奇怪的“双人舞”。 “王爷!”白榆突然指着墙头,“又有人翻墙!” 这次翻进来的是个穿绸衫的胖子,落地时摔了个狗啃泥,怀里的银锭滚了满地。 “我……我是来捐钱的!”他慌忙去捡银子,“听说这儿教人走路?我出五百两,求王爷收我当学生!” 朱瀚蹲下身,拾起一块银锭在手里掂了掂:“你走路时,左脚比右脚重半两。” 胖子愣住:“您……您怎么知道?” “因为这块银子,”朱瀚将银锭抛回他怀里,“在你左兜里装了三个月,右兜里的却只装了一个月。” 他起身拍拍手,“白簪,把银子收进库房,人请出去。” “王爷!”胖子急了,“我真心想学!” “真心?”朱瀚指了指正在敲鼓的朱标,“你若能像他那样,闭着眼走出一条直线,我便收你。” 胖子踉蹡着闭上眼,刚迈出两步就撞上了槐树。 他揉着额头正要再试,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巴掌声——竟是那口吃学子站在他面前,一边鼓掌一边大声说:“好!好!” 虽然每个字都磕磕绊绊,却说得格外响亮。 “你……”胖子瞪大眼睛,“你不口吃了?” 学子咧嘴一笑,露出两颗虎牙:“收、收得回,说、说得出。” 日头升到头顶时,朱瀚宣布休息。 众人散去后,他独自走到鼓前,手指轻轻抚过鼓面。 鼓皮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,是昨日那个青年敲出来的。 “王爷。”缪行端着茶碗过来,“那几个鼓手还在门外等着,说想拜师。” “让他们进来。”朱瀚接过茶碗,“不过拜的不是我,是鼓。” 青年们被领进院子时,个个忐忑不安。 他们原以为会见到什么世外高人,却见朱瀚正蹲在鼓前,手里拿着一把糯米粉。 “看好了。”他将糯米粉均匀地撒在鼓面上,“鼓皮绷得越紧,声音传得越远;但绷得太紧,就会像这样——” 他突然用鼓槌猛敲一下,鼓面“嘭”地裂开,糯米粉像雪花般飞溅。 青年们惊呼出声,朱瀚却慢条斯理地伸手进鼓腔,摸出一块松动的鼓钉:“鼓钉是骨,鼓皮是肉,糯米粉是血。三者缺一,鼓便死了。” 他抬头看向为首的青年,“你昨日敲鼓时,心里在想什么?” 青年脸色发白:“想……想让王爷注意到我。” “所以你的鼓声里全是杂念。”朱瀚站起身,“真正的鼓手,敲的是自己的心跳。” 他将鼓槌递给青年,“再试一次,这次只想一件事——让鼓皮和你的掌心贴得更紧。” 青年接过鼓槌,深吸一口气。 这一次,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,每一下都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。 鼓声起初微弱,渐渐变得沉稳,最后竟与朱标敲出的节奏隐隐呼应。 “好。”朱瀚点头,“从今日起,你们每日未时来此练鼓。不过有个规矩——” 他突然扬手,鼓槌“嗖”地飞向墙头,将一只正要偷吃的野猫吓得炸毛,“练鼓时,不许想任何与鼓无关的事。” 午后下起小雨,朱标抱着木牌来找朱瀚时,见他正站在廊下看雨打槐叶。 “皇叔,”他将木牌递过去,“牌背的话都写好了,您看看行不行?” 朱瀚接过木牌,第一块上写着“站时不怨,走时不争,收时不拖”——是老人的字迹,苍劲有力。 第二块是“慢也算赢”,字迹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稚气。 第三块写着“你不是路障,他也不是风”,第四块是“心火不熄”,最后一块却只有两个字:“听风”。 “‘听风’?”朱瀚挑眉,“谁写的?” “是……”朱标犹豫了一下,“是那个口吃学子。他说昨夜躺在床上,听见风穿过窗棂的声音,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‘收得回’。” 朱瀚沉默片刻,将木牌翻过来。 每块牌的正面都刻着“站、走、收”三个字,字体却各不相同:老人的字像山,学子的字像竹,孩子的字像云,货郎的字像路,而最后一块“听风”的背面,竟刻着一只振翅的鹤。 “好。”他将木牌还给朱标,“明日把这些牌挂在院门两边,不过……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挂的时候,让白榆去。” 朱标一愣:“为何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