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直就好。”朱瀚道。 “皇叔。”朱标又叫他,声音小了一点,“你累吗?” 朱瀚想了想:“不累。” “我累了。”朱标说,“可我很开心。” “那就睡一会儿。”朱瀚说,“明日再开心一次。” 他转身要走,忽然止住,回头道:“牌子旁边,再加一行小字。” “‘看见,可以不服;不看,只会误会。’” 朱瀚缓缓道,“这行字,写给那些还不肯来的人看。” “好。”朱标笑,“我现在去写。” 第三日午后,太学散人。木牌下多了三行工整的小字。 路过的人都要驻足看一眼,有人还要伸手比量一下这字的笔力。 有人问:“谁写的?”有人答:“殿下第二行,王爷第一行。” 那一天,韩朔独自站在学宫正门外很久。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,手里的扇子没有摇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 直到夕阳斜斜地扑下来,他才像从梦里醒过来似的,低声说了一句:“罢了。” 阿槐站在角门后,悄悄记下这一幕。 他返身回府,远远看见王府门前的影壁被洗过一遍,月光照上去,像一块清亮的玉。 夜深,朱瀚在书房里摊开竹简,缓缓写下几行字。 门被轻轻叩了一下,朱标进来,手里又拿着那支用旧了的笔。 “皇叔。”他站在门槛里,“三日讲读,终于完了。” “嗯。”朱瀚抬眼,“你做得很好。” “你看见有人往牌子上写了吗?”朱标问。 “看见了。”朱瀚笑,“写的是‘无’。” “谁写的?” “一个老者。”朱瀚说,“他写下这个字的时候,手很稳,眼睛很亮。” 朱标沉默。他忽然笑:“‘无’也好。” “‘无’不等于没有。”朱瀚放下笔,“有一天,你会知道。” “那我等着。”朱标向他行了一礼,转身离去。走到门口,他忽然回头:“皇叔,明日你去哪?” “北巷药铺。”朱瀚道,“还有一件小事要做完。” “我陪你。” “好。” 拂晓未至,北巷的天比别处更早灰起来。 巷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,写着“聚草堂”,字迹被油烟熏得发黑,门半掩,门缝里露出一条细细的冷光。 朱瀚与朱标并肩停在巷口,没有惊动门内。 阿槐从阴影里掠来,拱手:“王爷,夜里来过两拨人,一拨进,一拨出。进的人脚步沉,像常年背重物;出的人很轻,左脚外八。” “轻的是谁?”朱瀚问。 “郁明。”阿槐低声,“门后有个夹层,像是给人躲的。” 朱标看了一眼门额上的尘灰,道:“若藏人,门栓上该留下擦痕。” “嗯。”朱瀚点头,“进去。” 门推开的一瞬,药香扑面而来,没有甜,只有涩;没有温润,只有冷。 他们并不急着往里走,先在门槛停了停,任鼻腔习惯这味道。 药架沿墙一列列排开,最上层放的是晒干的根茎,中间是粉末与丸剂,最下面放着裹着麻布的药饼。 里侧一扇风门半开,风自后院吹来,把两串风铃吹得轻微相撞,声音像极低极低的叹息。 掌柜是个瘦老头,背微驼,听见脚步才回头。 他打量来人,面上露出小心的笑:“两位爷要配药?薄荷新到,开喉化涎——” “我们找郁明。”朱瀚打断。 掌柜的笑纹凝在脸上,像被冷水突兀地冻结。 他的眼珠转了一瞬,又转回来,嘴角还在勉强往上抬:“小店人手不多……这位客官说的是哪个‘郁’?” “阿槐。”朱瀚道。 阿槐“喏”一声,手指在药架最上层一划,带下一绺灰。 灰落在掌柜衣襟上,像月光一片。 他不再假笑,手背撑在柜面,十个指头悄悄分开,虎口露出茧。 “往哪里走了?”朱标开口,声音不疾不徐。 掌柜没答。后院突然传来极轻的一声“噗”,像有什么小东西在泥里踩了一脚。 阿槐身形一闪,掠过柜台往里。 他甫一触地,脚下轻轻一顿:“地有空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