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揭。”朱瀚道。 掌柜猛然出手,手腕里竟弹出一枚细匕,直取阿槐腰侧。 朱瀚已经迈入,两指一夹,像捏住一根草的尖,匕首被他缓缓偏开,落到地上,冰冷地响了一声。 掌柜额上的汗一下子涌出来,身子侧着,想退,也退不得。 “你这把刀,是北市许掌柜的模子。” 朱瀚看了他一眼,“郁明昨夜摸了三条巷,用的是这路货。你不说,我也能找。” 掌柜咬牙,牙缝里挤出四个字:“不知、不见。” “你手上茧的位置,不是抓药拿秤的。” 朱瀚抬起掌柜的手,拇指往他虎口上轻轻一按,“你常年握短柄,握得很紧,往内收的时候靠小指抵力。你不是药匠,是个使钩子的。” 掌柜眼皮跳了一下,忽然笑了:“爷眼力好。可你们就算取了我性命,也套不出什么。” “没要你的命。”朱瀚放下他的手,“只要你开个门。” 掌柜愣了一下,不知是惊讶还是狐疑。 朱瀚已绕过他,在后院把被泥抹平的一块木板撬起。 底下躺着一个瘦长的人,眼闭着,手裹着布,布面上渗出暗黄的药渍,散着寒冷的气息。 “郁明。”朱瀚唤。 那人睫毛颤了一下,慢慢睁眼。 先是看见阿槐,再看见朱标,最后才落到朱瀚的脸上。 他张了张嘴,嗓子干得连声都挤不出,只能咽了一口血味发苦的津液。 “去拿水。”朱瀚道。 掌柜僵在那里。 朱瀚回望他一眼,他才像被踩了一脚的木偶一样动起来,端了碗温水回来。 郁明接过,抖着手喝了两口,水沿着他的口角流下来,滴在药渍上,迅速变色。 “昨夜给你递短哨的是谁?”朱瀚直接问。 郁明嘴唇一张一合,像在咬冷风。 他看了掌柜一眼,又看了一眼门口,最后把视线挪回朱瀚,低声:“一个婆子。” “名字。”阿槐道。 “她不姓、不名。”郁明喉咙里挤出笑,“人叫她‘阿婆’。她手指头不长,指肚厚,掌心有老茧——不是拈针的,是捏勺子的。她常给人送粥。” “她在哪里拿短哨?”朱瀚问。 “旧船坊。”郁明闭了闭眼,“坊里没人造船了,只剩下一个斜屋架,空着。她在那里等我。” “你给谁吹?”朱标忽然插话。 郁明抬眼看他,眼底像有一圈灰:“不是给谁,是给‘动’。只要一响,就有人动。” “你动谁?”朱瀚道。 “不是动人。”郁明断断续续,“是动马。那日你们的马,若惊,踩在那块石阶上,牌子便倒。倒了,你们说的所有话——都像写在沙上。” 朱标沉默。片刻,他很轻地吐出两个字:“好狠。” 郁明摇头:“不是狠,是算。” 掌柜忽然“嗬”了一声,像笑。他笑得有点难看,喉结滚动,眼白里布着红丝。他终于开了口:“王爷,郁明只认得这条线。他上头有人,隔着两层,你们够不着。” “我够得着。”朱瀚淡淡。 “谁?”掌柜问。 “你。”朱瀚道。 掌柜怔住。 “你这些年攒了不少药方。” 朱瀚随手从架上的瓷缸里捻出一撮粉,放在鼻端闻了闻, “你把带麻的,和带醒的,分得很清。你给谁配什么,一清二楚。阿婆不是主事的人,她给谁送什么,你记在心里。” 掌柜沉默很久,终究短短地吐出一口气:“魏长庚。” “何处人?”朱瀚问。 “不是京里人。”掌柜摇头, “他从北巷尽头那条窄里进出,脚步像猫。他不常露脸,来时必戴一顶极旧的笠,笠檐边有个小缺口。他常买两样:一种狼牙草,磨细了给人止血;一种筋骨散,熬得极苦。” “他练过?”阿槐问。 “他不练。”掌柜说,“但他懂。阿婆见了他都要低头。” “他如何联络?”朱瀚问。 掌柜犹豫了一下,像在权衡什么,最终咬牙:“小鼓坊。每逢戌时,坊后有一户人家点一盏青油灯,那灯不放在窗台,放在门坎边。灯亮一刻,魏长庚必到。他不进屋,只在门外立一会儿,就走。” “门槛边点灯,是给街上的人看。”朱瀚道,“不是给屋里的人。” “是。”掌柜点头,“屋里人眼瞎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