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未久,蒋希远入场,其人面色沉静,躬身一礼:“殿下,此误不由属下,乃南郊郡录簿册错传,实为‘统账未删’,后页已勘明。” 陈庭礼却不应,只取出副册,道:“蒋典事,阁下三月前曾言:‘折统若误,当存单日录’。然此事并无单日之迹,何以言‘错传’?” 蒋希远缓声道:“当日南郊火患,存单被焚。” 陈庭礼冷然一笑:“那便是‘说了便是’?” 朱标始终不语,只将案中朱笔倒置,手指轻敲桌面。 蒋希远语气不改:“若无证,我愿受责。” 陈庭礼却忽而抬头:“责在何处?东宫未设罚名,太子未书戒条。您愿受责,便是谁都无权问您何责。” 一句话,静若雷声。 堂中忽而无人发言。 良久,朱标开口:“陈庭礼。” “在。” “你这句话,说得极好。” “本朝虽设吏典、设使辅,然典使不过法下书人,非律下之官。” “若太子设局、设言、设法,却不能明其责名、刑条——便是东宫设政之懒政。” “我错,不在蒋典事,也不在南郊录账。” “在我。” “我用人之法不周,责成未明,便该以我身,为首责。” 众人骇然,陈庭礼眼中亦闪过惊色。 朱标却抬笔,于案上亲书一道:“东宫太子,责未立法,误使典使,罚停外政七日,不列册、不断案。” “由顾清萍摄案三堂,七日内太子不得主议。” 顾清萍自后堂疾步入前,拦身便道:“不可!” 朱标却摇头:“清萍,你知我所思。” “今日若不立责,明日设十堂百案,皆成虚空。” “我行政,是为正政,不是为显我朱标。” 她久久不语,终于拱手低头:“妾遵命。” 而此事,三日之内,传遍六部。 户部侍郎私议:“此举虽显公正,却自降权势。” 吏部中允则曰:“太子敢责己,胜于责人百倍。” 朱元璋听闻此事,仅笑而不语,写下一句:“太子已可独承其局。” 第六日,王府。 朱瀚翻阅录简,笑问:“七日,不短。” 黄祁道:“朝中褒贬不一,有人赞东宫自省,有人疑其为避锋。” 朱瀚冷哼一声:“避锋?这叫领锋。” “朱标用自责,逼群臣问己。” “他不裁,是让你们自己裁;他不议,是逼你们自议。” “七日之后,他若再登案,众人反而不敢妄动。” 黄祁道:“王爷要去东宫看看?” 朱瀚摇头:“不急。我等他最后一日。” 建德堂第七日,天光微曦,朱标独自站于庭前。 顾清萍立于阶下:“外间传言已起,有言殿下借自责回避吏议,有言殿下设局避责于他人。” “可昨日外策录中,有九人投文言‘太子行己有节,可为吾主’。” 朱标望天而笑:“这才是我要的。” “信我者,不因我讲法而信;疑我者,不因我设责而明。” “东宫不能靠我独撑,而要靠百人之目、千人之言——来撑我。” 他缓缓转身:“我退一步,他们才知该往哪走。” 而朱元璋坐于御案之后,看着程守义奉上太子之《退堂日录》,翻到最后页时,忽而停住。 “怎么这几字,非太子亲笔?” 程守义低头:“陛下慧眼,那是……顾贤妃亲代之笔。” “太子罢政七日,未亲笔一句,只于首日批示‘罚名’。” “七日间,顾贤妃代理、众臣自行、外策录满二卷。” 朱元璋忽而仰头笑出声来:“好,好得很。” “朱标你这七日未言半字,却让天下知你何为太子。” “你这东宫——真立起来了。” 他却又缓缓收敛笑意,低声自语一句:“可你那位皇叔,还不肯来见你。” 王府,夜半。 朱瀚坐于庭中,不设灯、不设席,只对一壶酒,一盘青梅。 黄祁立于侧,忽道:“王爷,东宫来人了。” 朱瀚不动,只抬手示意:“让他入。” 脚步声至,一人入庭,黑衣未披甲,腰间却有旧佩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