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朱瀚不语,只静静将印章接过,摩挲片刻,方道:“这东西,我不要。” “我不是为了立朝而来,是为了让另一个人能顺利坐上龙椅。” 朱元璋目光微凝,沉声问道:“你可知,朕为此,已压下多少旧臣的非议?你越扶朱标,他越强,便越会显你势重。你不怕,朕会生疑?” 朱瀚一笑,回道:“怕,又如何?不怕,又如何?我若一朝私欲动心,朱标的位,便坐不稳。” “我既为东宫撑伞,便断不许阴影落下。” 朱元璋默然。 窗外,风起叶飞。 良久,他才道:“你走得正。” “但你知道,走得太正,往往走不远。” 朱瀚回道:“我不走远。我只走够。” “我替朱标挡雨,不是要护他一世无忧,而是等他能自己撑伞的那天。” “那一日,您自然会知道,我该退。” 朱元璋望着他,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疲色,随即轻笑: “朱瀚,朕做梦都没想到,你才是朕最放心的人。” “你不是皇帝命,却有皇帝胆。” 而此时,建德堂内,朱标却陷入了难得的沉思。 顾清萍坐于他身侧,手中翻阅新录之“问本纪略”,时而停笔批注。 “你在想什么?”她放下笔,温声问道。 “想‘无为’。”朱标望向庭中落叶,“父皇曾说,帝王应当‘有所不为’,而不是‘万事皆亲’。” “可我如今每日都在设讲、纳议、问政……真是太子该行之道?” 顾清萍沉思片刻:“您是在担心,过犹不及?” 朱标点头:“朝中已有人低语,说我‘讲学太繁,事政不专’,又有人言,我东宫越权过重。” “皇叔从未干预,但我知,他早知这日会来。” 顾清萍低声道:“那您想如何应之?” 朱标缓缓起身,望着远方天色:“我不能收,但我能转。” “建德堂接下来三月,暂歇讲席,不再广开士议。” “改而内修,设三案审议——一为礼议,一为法度,一为人事。” “太子之责,应在‘择才’与‘正心’之间。” “我不讲天下之道,我从今日起,只问:此朝此人,此任是否其所?” 顾清萍眸光微动:“您要设‘三案试议’?” “此举,虽避政纲之锋,却控人事之本。” 朱标淡笑:“那便看看,朝中是谁真愿为天下择才,谁只想挟风弄权。” “我不与他们争权,我只坐堂于侧,静听他们自乱。” 三案设于东宫后堂,不设朝官,不通外使,仅由太子自审其议。 每五日设一案,由三院推举各职官生员、进士、御吏各三人,现场立辩其适才与否,再由太子作最末结论。 此法一出,诸臣初哗然,继而趋之若鹜。 朝中自觉有识之人皆欲观此试案之风,也有欲藉此入东宫门路者,趋前列议。 但朱标却不曾轻许。 凡有托词抬举者,皆以一问击破: “你举此人,真因其才?还是因你得其情?” 一言落下,无人敢虚言。 顾清萍站于帷后,望着那一案一席,心中波澜暗涌。 这不是开讲,不是设坛,而是坐于朝前、于众声之间,以一人之目,断百官之态。 而那日深夜,朱瀚亦于王府中望天不语,身侧黄祁低声禀道: “王爷,太子设三案堂,三日之内,五人辞官,三人移转,一人落名。” “礼部郎中刘谨亲书一卷,赞曰‘太子心断,是为法心’。” 十二月初五,雪落未融,御道两侧松柏覆霜,寂静如织。 建德堂的后堂依旧灯火通明。 朱标独自坐于堂前高案之上,身着素袍,面容沉静,一卷卷奏牍在他指间翻阅,而庭中雪落声,仿佛也静默三分。 “第十案。”朱标低语。 帷幕后,顾清萍执笔将第十案简录递上:“礼部所荐三人,其中一人原为刑部旧吏,因‘驳章无据’而遭罢黜,今复列荐录。” 朱标眉头轻皱,指尖轻敲案角:“为何再荐?” 顾清萍道:“荐官者曰:‘其人已悔过,近岁持操端谨,亦有吏绩。’” 朱标淡声:“悔过能抵政失?吏绩能洗私心?” 他忽而起身,步下阶案,一步步走至庭中,雪未及肩,却落在他墨发青袍之上,愈显沉静肃然。 “召荐官来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