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朱元璋坐于龙榻之上,目光微合,似未曾将注意力完全置于奏章之中,而是偶尔瞥向站在下首的朱标与朱瀚。 “粮安则兵安,兵安则国安。” 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“春耕将至,你二人可有筹划?” 朱标躬身道:“回禀父皇,儿臣已命东宫三卫协助顺天府开沟引渠,并派东序官员查验坊田情况。今春耕务,将与百姓同力而行。” 朱瀚则不紧不慢开口:“臣弟另遣人细查各仓储藏情况,发现其中东仓六号库受冬湿之患,数千石糙米已有发霉之势。臣弟主张,立调入南市粜出,折银换粮,购得新米充仓。” 朱元璋闻言目光一凝:“此事奏折为何未呈?” “臣弟本拟私下整饬,不劳陛下费神。” 朱瀚拱手,“但若论仓藏之事,臣以为——不可不慎。” 朱元璋沉默少顷,忽而长笑一声:“你二人一个筹耕,一个调仓,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。” “配合得久了,难免让人起疑。” 他话锋一转,眼神犀利,“你等可知,近日有言——‘太子理政,事事绕不过王爷’。” 朝堂诸臣面色微动,谁都不敢接话。 朱标神色不变,坦然说道:“父皇,东宫行事,自无悖纲纪。王叔辅佐为公,儿臣不敢独断,亦不敢推责。若天下有言,儿臣只问自己是否有亏,不问风起何处。” 朱瀚一拱手:“陛下,臣弟亦无意专权。然当下春耕在即,仓藏之事若不及早处理,待雨止田干,民怨先起,岂不误了朝廷之名?” 朱元璋抬手止住众议,目光幽深望向二人:“春后察仓、田间同耕,皆为大事。既如此——朕赐你二人一行,三日后,东郊查田、南仓验米。太子、王爷同行,若一人出错,朕责共过。” “臣领旨。”二人齐声道。 三日后,春雨初霁,日光破云,东郊一带泥泞未干,田埂间却早已聚满乡民与衙役。 朱标身着轻便青衫,足履素靴,早已步入水田之中,与数位农夫并肩弯腰查苗。 顾清萍并未随行,今日随侍者为黄鸿与杜世清二人,皆是东宫亲信。 “这块地去年产四石,今年看这秧苗扎得浅,怕是旱后无望。” 朱标手握秧根,眉头微皱。 “殿下,东边一里外的梁庄,水渠已断。” 黄鸿快步上前低声,“顺天府迟迟不补,恐是……” “谁负责此段?” “是张巡检,官虽小,却任重。”杜世清补道。 “记下。”朱标眼神一凛,“明日回宫后,调人先去。” 他话音刚落,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哗。 “是王爷来了!” 朱瀚身着墨灰衣袍,未乘车辇,而是骑马而至。 下马即卸靴入田,一脚踏进泥浆中,溅起一片水花。 “你这身板,还挺适合种田。”朱瀚站在田头笑道。 朱标也笑:“皇叔若愿帮忙,不妨分三垄给你练手。” 朱瀚挥手:“我已看了两庄,第三庄是你查的,那第四庄,咱们一起下吧。” 两人并肩入田,乡人看得目瞪口呆。太子与王爷共耕一垄,田间齐弯腰,谁敢妄言朝局不稳?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之际,一名瘦小农户匍匐上前,哭着拦下朱瀚。 “王爷!小的冤枉啊!俺家三口人吃的是去年旧米,里头有虫,孩子还拉了血……” 朱标停下动作,转身看去。 朱瀚目光凌厉:“你是哪处户籍?” “俺是西坝口王家庄的!” “南仓米?”朱瀚望向黄祁。 黄祁早前便赶至,低声点头:“王爷,南仓六号今年未开,去年米未调出。” 朱瀚微微颔首:“带我去那仓。” 南仓六号,朱瀚亲自破封,一揭盖,霉气扑面,虫蛀明显。 他伸手捧起一撮糙米,捻在指尖,只一眼便沉了脸色:“仓使何在?” 仓使王得贵战战兢兢跪下:“小的……小的不知……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