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黄祁神色微动:“那要不要先行弹劾周恒?” “不。”朱瀚回头,眼神冷静,“打草惊蛇。他不是主谋,是诱饵。” “那王爷打算如何动手?” 朱瀚淡声道:“从太学下手。” “太学?”黄祁一愣。 “燕王想要借学士之口立声势,便让他们在讲堂里露真形。” 他拈起案上朱笔,在案卷最下一行圈点:“召东宫舆策馆,移两名副正至太学为讲官。” “然后呢?” “然后让他们‘误讲’太祖律制,讲‘宗室议政’,讲‘储君若不配德,应由宗亲立监’——” 黄祁猛地抬头:“王爷是要设一个局?” 朱瀚点头:“以讲诱言,以言成罪。” 黄祁倒抽一口冷气:“这等谋局,若非亲王之手,谁敢设?” 朱瀚面色平淡:“不是为我设,是为太子留道。” “圣上年岁渐长,若让宗亲以‘言礼’之名搅动朝局,太子之位将动摇根基。” “既如此,我便先替他,斩断这一根根试图缠上的藤蔓。” 次日,太学祭酒堂内,一道密旨传至,礼部以“迎春讲课”之由,设“太祖律讲新章”,东宫两名副正由舆策馆抽调,列入讲席。 消息传开,士林震动。太祖律制乃国朝纲纪之首,非正使不得开讲。而“新章”之说,又未见官诏,可谓空前。 三日后,讲堂初开,士子云集。 讲官之一,名曰杜弼,本为朱瀚旧部,擅长春秋之学,机锋百出。 他甫一登台,便道:“今讲太祖律制,不讲‘因’,只论‘变’。” 其开口便抛出一道命题:“君子议政,若太子无德,宗室可否奏立辅政之监?” 顿时,堂下哗然。 台下数名为朱棣一系幕僚的士子当即附议,称“宗室非为辅政不祥也,实权有继承,理可延代。” 讲官却忽而问道:“既言辅政,则辅政之法出自何条?” 有人答曰:“源于唐制,宗室得监国。” 讲官微笑,反问:“若按唐制,玄宗三子皆在,太子李亨亦在,为何安史之乱后,宗室无一得立?” 对方一时语塞。 讲官继而冷声道:“所谓宗亲监国,不过是谋之所借。大明建国,奉太祖一统,父为君,子为嗣。若今日讲堂之上尚可言‘废立’,明日朝堂之上,便可行‘乱政’。” 堂下沉默。 而就在这一场讲论之后,礼部密报呈上,指数名太学生于讲堂之后纠众散播“太子德薄、应辅宗亲”之言,语涉僭越。 朱瀚收报后,未急未怒,只淡淡道:“送给陛下。” 次月,朱棣在北平私设祭台,为母亲马皇后祭日。 原本合礼制之内,然其后设堂论礼,引数名幕僚讲论《春秋公羊传》“君位不立、国人自议”的篇章。 密报飞回京中,朱元璋一夜未眠。 翌日晨朝,朱元璋破例传王府与东宫入内。 殿中寂静,群臣退避,唯有朱瀚与朱标跪于御前。 朱元璋目中寒光未褪:“朱棣言‘立者当能守邦’,是说太子不能守?” 朱标垂首不语,面色铁青。 朱瀚却不卑不亢:“陛下,此言虽未明指,然其意已通。臣弟以为,不能再纵。” 朱元璋缓缓道:“朕一手扶他封王,他竟敢设堂言谋?” 朱瀚叩首:“若陛下再宽他一次,世人便知——太子之位,可以言废。” 朱元璋闭目良久,忽然开口:“传朕旨意——撤北平幕府,收回朱棣府下文馆、讲堂之权。” “令其子入京,随太子受学,不得推辞。” “若违者,削亲王品阶一级。” 朱标震惊抬首:“父皇——” 朱元璋淡淡看他一眼:“这是你皇叔替你争来的,你不谢?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