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千两黄金,已运到宅后,请大人前去清点。”贾升小心答道。 “这,就不必了。”杨嗣郎点了下头,神色肃穆,“陈大人无端涉此大案,杨某又何尝不为他心痛呢。” 元冲一回到河东帮,便按褚庆之意,将去过三河口的帮众连夜遣散开来,帮内但凡涉及有关赈粮的米袋、帐簿等一应物件全被焚毁;另外,将所存之盐也分散隐藏于京畿各地。 褚庆听完元冲的汇报,长长吁了口气。 元冲又说,回纥那边尚有数千石粟米的缺口,他打算从江南调运一些,不知他可否同意? 褚庆说,此番河东帮损失惨重,先少量采购一些,余下的待夏收后再定。 元冲点了下头;又问,是否将赈粮被查一事报与渔阳? 褚庆说不必了,他已向父帅写过信了;就说此事因林、杨二人恶斗而起,劝其无需多虑。说罢,他又问起了二豆。 元冲担心再起事端,于是撒了个谎,道:“在下细查过了,此人从码头出逃时已溺水身亡。” “他死了?”褚庆惊道。 “是的,公子。”元冲一脸肃然,“已验过了尸体,确凿无误。” 褚庆听了十分懊丧,良久黯然不语。 次日,皇宫。勤政殿内,例行朝会。 炫帝缓步迈入了大殿,坐下来后扫视了一眼群臣,道:“诸位爱卿,可有本上奏?” 第五祺上前参拜,道:“陛下,臣奉旨督办赈灾,于端午节破获了一起倒卖赈粮的大案,在三河口兵营当场查获了数千石赈粮、赃银五千两。令臣颇感意外的是,当时陈业硕也在现场。” “哼,竟敢倒卖赈粮!”炫帝听了内心一惊,紧锁着双眉,将目光对准了陈业硕,“你……” 陈业硕见那眼神逼人如利刃一般,身子登时颤抖不止。 “父皇,儿臣愿以为证。”太子上前一步,道。 “你也去了……” “是的。”太子不慌不忙,“当日端午节,儿臣去罔极寺看望萧妃,顺便为她送些‘五色续命缕’。途经三河口兵营,路遇官兵殴打一群灾民,于是儿臣进营查问。所见情形,正如第五大人所言。” “陈爱卿,端午节你不在家好好待着,去兵营做甚?”炫帝追问。 陈业硕强打起两分精神,道:“陛下,去岁京城秋雨连绵,从江南调运来的赈米因仓库破损一时无法存放,前户部给事汪捍为防粮米霉变,擅自将其存放于三河口兵营。事后因汪捍一直隐瞒未报,以致微臣疏漏了此事。” “那后来呢?” “待汪捍谋逆案发,微臣查阅有关他经手的帐簿时,发现赈粮数目出入甚大,于是一路追索,发现了这批赈粮的下落,当即前去兵营查办。”陈业硕小心回道。 “大人可真是心大哟。”太子紧盯着陈业硕,“这么多赈粮一放就是数月之久,你也能睡得安稳!还有,那藏在粪池里的五千两银子,又从何解释?” “殿下,陈某也是丝毫不知情哪。” “不会吧,难道这些银子是自个儿掉入粪池的?”太子冷笑道。 “陈业硕,你还不如实招来。”炫帝喝令道。 “陛下,臣去三河口与鲍金交涉,他企图将赈粮占为己有、死不认帐。后来,他见第五祺率兵入营,以为是罪行败露只得畏罪自尽。” “什么他死了……” “是的。”陈业硕一脸镇静,“据臣事后查知,方知鲍金是想将赈粮转卖于河东帮,那些赃银或是他的酬劳。” 第五祺冷笑道:“如此说来,陈大人还是有功之人了!” 林弗干咳了声,颤巍巍出了列,奏道:“陛下,臣有本上奏;从种种情况分析,臣以为比案皆系那汪捍、鲍金所为。” “哦?” “其一,此二人皆有职务便利;其二,案发之后赈粮一袋也没少哪。”林弗答道。 “全都找到了?”炫帝面露一丝喜色。 “是的,陛下,皆已入库归公。”陈业硕回道。 太子道:“父皇,陈业硕所言漏洞百出,儿臣以为查明真相并非难事,只需严审河东帮头目和守营士兵便可。” “陛下,鲍金已死,无以对证!”林弗神色有些慌乱,“还有那河东帮,本是些江湖游商嗜利之徒,深究下去已没什么意义!” 炫帝微微一笑,将视线移向了杨嗣郎:“杨卿,你为何一言不发呢?” 杨嗣郎轻声道:“陛下,臣已查问过此案,确系汪捍、鲍金二人所为;陈业硕身为户部尚书虽有失职之过,然事发之后,已将赈粮悉数追回,也算是亡羊补牢、将功补过。” “没错,赈粮失而复得也还说得过去。”炫帝又看了眼太子,“恒儿,查获赈粮也有你一份功劳,你说该如何处置?” “父皇,户部出此大案,陈业硕身为尚书难辞其咎,当罚其渎职之罪;还有,据儿臣所知,陈业硕模仿皇宫月凉殿,在其府内私建了凉屋一座,犯有僭越之罪,还请父皇明察。” 炫帝听了登时大惊,问陈业硕:“凉屋,可有此事?” 陈业硕哆嗦了下,不敢作答。 炫帝又问:有,还是没有? “陛下,微臣有罪。”陈业硕流下了泪水,“臣之老母体胖怕热且有咳喘固疾,臣为了尽孝,故而仿造了一间凉屋供她享用。” “父皇,无论何由此乃僭越之罪,理当重罚。” 炫帝怒道:“陈业硕,你也太不争气了!” “陛下息怒,”陈业硕连连叩头,“臣知错了,即刻便命人拆掉此屋。” 朝堂上一时寂然无声。 林弗唉叹了声,道:“陛下,陈业硕仿造凉屋确是有过,不过也是出于孝心;念他多年来勤恳效忠,不妨轻饶他一回。” “功是功,过是过,两者岂能混为一谈。”炫帝沉思了下,又问杨嗣郎该如何发落? 杨嗣郎认为户部出此大案,陈业硕已无法胜任尚书之职;为示惩戒,当将其贬谪出京。 “不错,朕也有此意。”炫帝点了下头,“当贬谪何处?” “渭州,”杨嗣郎缓了下,“此地距京不过百里之遥,陛下可念其年老体衰、兼有昔日之功,命他为渭州太守。” 炫帝思量了片刻,问陈业硕可否愿意? 陈业硕听了大喜过望,拜谢过圣上。 第五祺见状很是失望,随即又奏道:“陛下,据查河东帮不仅倒卖赈粮,还大肆贩卖私盐,数年下来偷逃税赋甚巨,臣以为当严加查办。” 炫帝“嗯”了声,默然望着君臣。 “陛下,此案牵连甚广,臣以为且缓一缓。”杨嗣郎顿了下,又说盐铁专营事关国库盈亏,第五祺查办赈粮有功,可加封其为盐铁转运使,专司整治此类乱象。 炫帝听了微微一笑,随即命第五祺为盐铁转运使兼户部侍郎,一面叮咛道:“盐铁之事关乎民生、国运,第五卿不可只专注于京城一地之得失,而应放眼于全国、因地施策。” 第五祺见一时难以说服炫帝,虽心有不甘,也只好上前叩拜谢过圣恩。 陈业硕因赈粮案发被贬为渭州太守,消息一传到褚庆耳里,他登时放下了心。不过当他得知第五祺升任盐铁转运使后,旋即又有些紧张不安,恨恨道:“第五祺,咱们走着瞧!” 褚庆怀疑李云翰参与了赈粮一案,却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证据。他担心李云翰不肯罢手,会有进一步行动,遂命阿蒯、阿泯前去芷园盯梢,一有情况即时向他禀告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