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就算当日他误会她,狂怒而后失悔,她也未见过他这般的眼神…… 人生,原是生离与死别,反复演练回环,让人的心趋于麻木无痛,决别于悲怆哀愁。但总有一些什么,是不能放弃的…… 她缓缓上前,李倓委顿塌上,合目不动,眉心有一抹墨黑,宛若上好徽宣,拖曳中绽开点点墨汁。李俶肃立于塌前,仿佛凝伫。行至李俶身旁,几乎同时,她与他双双伸手,紧紧握在一处。 李倓哼了声,梦呓般的唤道“林致——”。他已经喝下毒酒,尚存气息,没有死去。 李泌站在李俶身侧,低声道:“我刚给倓服下一株百年人参,或可让他多活三两个时辰,鹤顶红天下剧毒,无人可解……” 这一句话提醒了沈珍珠,她立刻回身对严明道:“快,快去请长孙先生师徒!”神医国手在凤翔,死马且当活马医,李俶也醒悟过来,急声吩咐严明。严明答应一声,疾奔而去。 李倓咳嗽,嘴角渗出一丝黑红的血,喘着气道:“是,……在临死前,我只盼能,……能……再见,再见……林致一面。” 李俶扶起他的头,放在自己肩上,沉声道:“你绝不会死,长孙先生一定能救活你……不必担心,父皇气恼不及思索而已。我今夜就去跪求父皇,他必定能饶恕你。只要你不死……一切都可以改变。” 李倓笑着摇头,哇的喷出一口黑血,道:“我这种人,死,死有余辜……我,我……再也不能……不能帮你……大,大哥……你,定要多加,多加保重防范……” 这是成年后李倓第一次唤他为“大哥”。 一母同胞,至亲骨肉,少失亲母,同气连枝。少年时光里,每一步,悲与喜,情与愁,总与他休戚相联。断臂割足,亦不会有如此之痛。 李俶声音哽咽:“你何以不拖延一时,明知我得知消息,一定会来——为何想都不想,就喝下毒酒?” 李倓伸出一只手,紧紧攥住李俶袍袖,断断续续的说道:“嗯,……老实说,是我不想活了……在这世上,活着毫无意思……”说着,双目慵懒的缓缓阖下去。 李俶急了,连连摇晃他身躯,喝道:“林致马上就到,她一定能救你,你要坚持住——” 李倓攥李俶袍袖的手本渐渐松散,听到“林致”二字,仿佛又来了力气,仍攥住不放。 这样的等待何其辛苦。 墨色丝丝渗透,李倓的脸一点点灰黑,轻轻喘气叹道:“林致……她,……不会来了?” 沈珍珠静静的看了李倓好一阵,方用肯定的语气说:“不,她一定会来。无论她是否还记得你,无论她是否还恨你,她都会来……” 李倓脸上划过一道惊喜,“真的?……”勉力睁开双目,朝门的方向望去,慢慢坐正身子…… 慕容林致白衣胜雪,外间明明雨下如注,她的衣裳似乎未有丝毫淋湿,轻扬素袂,云髻高挽,水态云容,翩翩走来…… 李倓朝她探手,那若死潭的眸中燃起些丝希冀,脉脉唤道:“林致——” 慕容林致漠然止步,眼睑不起微波,如风若云拂过李倓面相,淡淡对身后长孙鄂道:“他中的是极品鹤顶红之毒。”再不往前走。 李俶跳起来对长孙鄂道:“先生,你们有解毒之法,对不对?” 慕容林致已转身,步履如常,往门外走。李倓长吁一口气,手若有千斤重,一分分垂下,眸色灰黯,“通”的往后仰倒。 李俶抢步上前,一把搀起李倓,见他面色漆黑,双目紧闭。长孙鄂的手搭上李倓脉博,须臾,李俶连连急问:“怎么样,怎么样?” 长孙鄂道:“毒已入肝腑,现在是昏死过去。熬不过一时三刻。” 李俶心中冰凉:“先生也没有办法了么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