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陈家那边,陈爷叔陈乐安刚放下工具包,就听老娘陈阿婆绘声绘色地讲完。 他望向阳光明,那张被岁月和辛劳刻蚀得略显苍老的脸上,绽开憨厚朴实的笑容: “阿弟,恭喜啊!手表戴起来,更像样了!” 陈阿婆的大孙媳张春芳抱着咿呀学语的小女儿,也笑着送上几句朴素的祝福。 整个天井一楼,弥漫着一种对阳光明“新气象”的真诚祝贺与带着烟火气的羡慕。 价值三十五块的“旧”表,在这个年代,尤其对于一位刚获得干部编制的年轻人而言,不仅合理,甚至显得格外“划算”与“有面子”。 这份微小的体面,是石库门里难得的亮色。 然而,这份邻里间的融融暖意,很快被晒台上传来的尖锐噪音刺破。 三层阁赵家的赵铁民和何彩云也下班回来了。 何彩云那标志性的尖利嗓音,带着刻意拔高的调门和毫不掩饰的酸意,穿透薄薄的楼板,像冰锥般砸进天井: “哦哟哟,了不得了!手表都戴起来了!真当自家是旧社会的小开了?少爷派头学得倒快!” 她一边用铁铲奋力刮着锅底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嚓啦嚓啦”声,一边继续着她的阴阳怪气: “我们工人阶级,靠的是勤劳的双手!戴块手表就高人一等了?思想觉悟呢?勿要忘记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!” 赵铁民在一旁闷声不响地捅着煤球炉子,炉门被他摔得“哐当哐当”作响,沉闷而粗暴。 仿佛是用这单调的噪音,为他老婆的尖酸做着最有力的注脚,也是对楼下那份“体面”无声却强烈的抗议与嘲讽。 天井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。 张秀英脸色一沉,就要抬头驳斥,被旁边的阳永康一个沉稳的眼神无声地制止了。 老头子只是淡淡地撩起眼皮,瞥了一眼晒台方向,便又低下头,慢条斯理地装着他那杆老烟袋,仿佛那刺耳的声音不过是穿堂而过的微风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