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大哥阳光辉已起来,正对着墙壁上一小块模糊镜子刮胡子,用的是老式刀片剃须刀,动作小心翼翼。 “阿哥。”阳光明招呼一声,声音微哑。 阳光辉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,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他像父亲,国字脸,敦实,带着技术工人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 亭子间里,大嫂抱着壮壮的身影一闪而过,眼神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收回。 阳光明心知肚明,这疏离感,源于母亲想把工作让给自己的决定。 阳光明没多言,端着盆下楼。 楼梯陡窄,踩上去吱呀作响。 下到一楼天井,景象更“壮观”。 陈阿婆佝偻着背,守着刚点着冒青烟的煤球炉,慢悠悠扇着破蒲扇。 她儿子,那位看着已经略显苍老的陈爷叔,正用火钳小心夹起新煤球准备加炉膛。 冯老师的老婆端个铝锅,在自家棚子下排队等接公用自来水,水龙头下已排了几个搪瓷盆。 “阿婆早!爷叔早!阿姨早!”阳光明脸上堆起礼貌的笑,用魔都话清亮地打招呼。 在这拥挤的石库门,邻里面子功夫是生存法则。 “哦哟,明明起来啦?今朝倒蛮早嘛!”陈阿婆抬头,皱纹舒展,对好看嘴甜的小囝有好感。 “阿弟早!”陈爷叔闷闷应声。 冯师母只点点头,眼睛盯着滴滴答答的水龙头。 阳光明挤到水龙头旁排队。 冰凉带铁锈味的自来水冲在脸上,驱散了最后睡意。 他用硬肥皂搓出少到可怜的白沫,胡乱的抹了几把脸,又擦了擦脖子。刷牙潦草几下,漱口水吐在天井角落下水道口。最后用湿毛巾囫囵一擦,就算完事。 收拾完回到二楼的前楼最里面,父母住的小间,靠窗位置的小方桌已支起。 母亲张秀英正把一碗碗东西端上桌。 大哥抱着壮壮坐在唯一有靠背的椅子上,大嫂在忙碌着摆放碗碟。 阳光明放好盆坐下。 早饭简单却时代烙印鲜明:每人一碗稀薄的开水泡饭,米粒稀少到几可照人;中间一小碟乌黑油亮的酱瓜和一小碟颜色发暗的腌萝卜干。这就是一家人的早饭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