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他抬手,往后退了两步:“你们先走。” “你也先走。”朱瀚冲轿夫笑,“你们错在横在巷子里。先让。” 轿夫互相看一眼,点头,抬起轿往侧让了半步。 挑担的从另一边过去,肩不再高高拱起,脚也不乱。 围着的人见双方都在让,呼吸像慢了一拍,各自散开。 小巷里的风也流通起来。 “这就得了。”石不歪嘟囔,“你们平日里都给我看着点路,不要把路当你们家的院子。” “多嘴。”白榆踢他。 “我嘴不多,我是心多。”石不歪哼。 散场时,挑担的突然转身对朱瀚拱手:“王爷,我明日来。” “来。”朱瀚笑。 回旧学府的路上,夜色温柔。朱元璋忽然问:“小弟,你心里可有下一步?” “有。”朱瀚看向门上的鞋,“让更多人带人。今日一个带三,明日一个带五,后日一个带七。不是叫他们多带,是叫他们有心去看别人。心一看出去,自己的脚就不会只顾自己。” “你把人心放在外头,不怕被风吹散?”朱元璋问。 “不怕。”朱瀚道,“风吹得散的是灰,不是火。” 朱元璋沉默,忽然笑:“你这话好。” “皇兄。”朱瀚顿住,认真地看他,“你也别只当旁边人。你今日走在前头,许多人其实没看你脚,看你脸。你若在,他们心就稳半分。” “我在。”朱元璋点头,“我不喊,不摆架,我走在前头,把鼓留给他们。” “好。”朱瀚道。 那一日傍晚,朱瀚在“听风”木牌下站了很久。 李遇走来,把鼓轻轻放在他脚边。鼓面上有新的细痕,是无数根手指点出来的。 “王爷。”李遇小声,“我想试一件事。” “说。” “我想……不敲鼓。”李遇抬眼,“我想用手指头,敲一个更小的拍子,只有我自己听见,别人听不见。但我想试试,看看别人能不能跟。” “你试。”朱瀚后退一步,让出一片空。 李遇把手指放在鼓边上,又缩回去,把手按在自己胸口——他不敲鼓。 他走三步,眼睛望着前方,脚落在石缝的正中。王福在他身旁学着,也不敲,走三步。 顾辰也不敲,陈同也不敲。 鼓没响,巷口却突然更安静了,安静得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。 第三步落下时,众人不约而同往前一收,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在他们之间绷紧又放松。 “成了。”朱标倒吸一口气,笑得像春风,“成了!” “成了。”朱元璋也笑,笑纹从眼角一路开到心口。 暮夜的热气退尽,旧学府的廊下一盏小灯仍亮着。 油芯细,火苗不高,却把门额上那块“听风”的牌子照出一圈浅金。 人都散了,院中只余鞋底踩过的细纹。 朱瀚负着手,静静站了一会儿,听风掠过瓦脊,像有人在黑处呼吸。 “王爷。”白簪抱着一捆短木杆,从暗影里悄悄冒出来,压低声音,“我把‘停’字的小牌打磨了边,摸着更顺手。” “好。”朱瀚头也不回,“明日用。” 白簪“嗯”一声,走了两步又停,忍不住问:“王爷,您总说‘让更多人带人’,我在想——是不是也能让人自己带自己?” “怎么带?” “拿一根红绳,从自家门口拉到巷口,只要每天出门先摸一下,就像有人在前面牵着。”白簪举起红绳,眼睛亮,“不写字,只用手。” “你这一手,倒有点意思。”朱瀚终于转过身,拍了拍他肩,“明儿你拉一根,看看有没有人跟你学。” 白簪嘿嘿笑,抱着木杆去了。院里更静。 朱瀚收了灯,刚要回房,廊下忽地一响,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框。 “谁?”朱瀚问。 “我。”是石不歪,嗓子哑,“睡不着。” “喝多了?” “没。”石不歪把手搭在门框上,“我心里有点痒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