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朱标“是”,手背在后,像把这句刻在心里。 队伍从旧学府出门,绳、瓦盆、石子全收起,只有三只小鼓,一边一只放在竹架上,中间一只由李遇抱着。 白簪扛着十来条短木杆,说是“路上标记”,又给每条木杆绑了小红绳。 “拿这玩意儿做什么?”石不歪纳闷。 “遇到窄处,就插一根,提醒人‘让’。”白簪得意地晃晃,“‘站、走、收’之外,加一字‘让’。” “谁教你的?”朱瀚问。 “我自己想的。”白簪嘿嘿笑。 “比你平日聪明。”石不歪哼了一声,却把肩上的篮子递给他,“那你多插几根,别插错了。” 长街还带着昨夜雨后的湿气,石缝里冒出细草。 街边一排摊子露出货架,卖酱的抬头望一眼,见是一群人排着队走过来,忍不住笑:“你们这阵仗,像送嫁。” “送不出去。”石不歪接嘴,“我们送脚步。” 卖酱的愣了一下,随即“哈哈”笑,拿两块酱干塞王福手里:“趁热的,别让你们王爷看见。” 王福眼珠转了转,把酱干塞进怀里,走到朱瀚身侧,小心翼翼:“王爷,要不要尝?” 朱瀚接过一小块,含着没咬,“走完再说。” 队伍在长街口停下。李遇把鼓贴在胸口,手心有汗,但没有抖。他看向朱瀚。 “先三十步。”朱瀚道,“每十步一收。你们眼望前,不看脚。遇到水渍,别躲,轻轻踏过去,借它的凉。” “我走第一。”王福把袖子一挽,迈了出去。 鼓声轻轻落下,王福的脚跟,脚心,脚尖,按着慢拍一一落地。 他第二步踏在一块微凸的青砖上,脚心像踩到一颗温热的核,他不慌,顺着那温热把力送到前脚。 走到第十步,他收住,肩不动,眼不偏。 “好!”卖酱的拍着摊面,“这脚,像在我灶台上翻锅。” “你灶台别翻。”石不歪挥手,“翻了我不吃。” 众人笑。笑声里,第二个人上,第三个人上。顾辰走时,眼角余光瞥见街角有个小孩追着一只纸球疯跑。 他脚下节奏未乱,等孩子冲过时,他轻轻侧半步,孩子从他身前穿过去,纸球在阳光里一跳一跳。 “顾先生。”韩定压低声音,“你这一步,叫‘让’。” “白簪的主意。”顾辰笑,“好用。” 队伍渐渐往前挪。越往长街里走,地面越不均,有的地方一块砖少半角,有的地方泥水窝着,薄薄一层像镜子。 卖花的挑着担,从对面晃过来,花香一阵一阵往人身上扑。 她眼里带笑,又有点急,担子借惯了力,走到人群中间时,脚下打滑,差点撞上李遇。 “站!”朱瀚一声,李遇鼓槌悬在空中,没落。 那一瞬像是把时间拉长了,卖花的肩一沉,整个人反倒稳住了。 她抬头,惊魂未定:“对不住,对不住。” “你担子太高。”顾辰看一眼,“你平日借力借得多,今日看见人就急,肩撑起来,人就浮。你把绳子往下拽一拽,看。” 卖花的愣着没动。陈同从队尾“噔噔噔”跑上来,手上动作利索:“我帮你。” 他三两下把担绳放低半寸,再让她试着走两步。 卖花的这回稳了,肩像落回正位,路上花香也不乱飞。 “谢谢你。”她回头一笑,眼角弯弯。 “你明日来。”陈同有点不好意思,又硬着嗓子,“我教你。” “我教你。”顾辰不服,“她要学我。” “你学什么?”陈同瞪眼。 “学‘让’。”顾辰理直气壮,“你只会‘冲’。” 两人互相瞪了两秒,同时扭过脸,各自憋笑。 李遇鼓槌轻点,长街上人的步子又合到一处。 走过卖酱的铺,前头是一家磨刀的摊。 磨刀匠蹲在石上,手腕一收一放,刀刃上顺着水光走。 看见这队人,他把刀往盆边一搁,咧嘴笑:“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 “教走路。”白榆过去,啪的一下把一根短木杆插到地缝里,红绳飘,“这儿窄,让一让。” 磨刀匠挪了一步,眼里却被红绳勾住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