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明日议‘父子之义’,请他为主讲,我亲听。” 顾清萍一怔:“殿下莫非欲借他之口——谈皇与储?” “天下人皆知,我为太子。”朱标平声答道,“却少有人知,我为子。” “皇叔能护我于朝中,那我更应自护于家中。” “陛下虽授我听政之权,但父心不可尽测。若我不能明言感恩、宣义而不露谄,那我终归走不出‘得宠’之名。” 顾清萍静静望着他,眼底泛起细微的欣慰:“您终于要自己回那一步了。” 朱标转身,迎着午后光芒而行:“皇叔既不再扰,我便不能让他觉得,他一放手,东宫便跌交。” 次日,建德堂讲席如期而设。 魏执方居中讲座,朱标坐于末席,不以太子之尊,反作听讲之姿。 堂上议题为《孝经·开宗明义章》,其大义在于“夫孝,德之本也,教之所由生也”。 魏执方侃侃而谈,讲至要处,忽而道:“孝有三层:不逆父之命,是孝之初;进父之道,是孝之中;立父之德于世,是孝之极。” “若君为父而不通情,子当正礼而不违道;若父为君而持权不施,子当示德以引其归。” “储君之孝,不在跪拜承宠,而在代君设纲。” 言罢,堂内一片寂静。 朱标手中笔锋轻顿,良久不语,终而朗声应道: “魏讲士此言,深合《礼记》之旨。” “古有太子辅政而不敢专威,因心存父子之义;亦有王子争储而先乱礼纲,乃忘宗本。” “我今日坐此,非为尊人,而为正名。” “愿以一心之诚,守一国之本。” 堂下众人齐起,纷纷拱手。 顾清萍立于帘后,眸光轻动,忽而对吴琼低声笑道:“从今以后,便再无人敢说他‘仅是皇上喜欢’了。” 吴琼颔首:“他是自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。” 消息传至王府,黄祁呈上抄录,朱瀚看后,静静放下,良久不语。 “王爷?”黄祁低声。 朱瀚慢慢抬头,望着庭外盛开的紫薇花,轻声道:“这孩子……” “终于开始写他自己的篇章了。” “不是我给的纸,也不是皇兄铺的墨。” “是他,自己写了第一个字。” 黄祁垂首:“王爷可曾后悔放手得早?” 朱瀚摇头:“若他连‘放手’都承不住,又如何承一个天下?” 他起身,步至院中。 紫薇花瓣随风而落,朱瀚抬手接下一瓣,凝视片刻,淡淡笑道:“该入夏录了。” 黄祁一愣:“夏录?” 朱瀚轻道:“我有三录:春为‘察势’,夏为‘定心’,秋才‘断局’。” 王府东阁,窗外藤萝滴翠,朱瀚一身便服倚于竹榻,手中正细细翻着一册密录,神色不动,惟指间扣着案角的节律略显沉重。 黄祁立于案旁,压低声音道:“王爷,‘夏录’既已收定,是否开始入‘秋局’?” 朱瀚合上书册,淡声:“局,早已布下。只是还差一把刀,划破这层太平之纸。” 黄祁略作迟疑,复又道:“属下今日得一密报——礼部侍郎蔡崇,近日与吏部尚书郑时暗中往来频繁,两人皆有门生入国子监与建德堂。” “其中三人虽无实职,但却托人密写时政议文,交于北市书坊,以士子之名连篇刊布。” “其言不指东宫,然多引‘储位之议未宜早定’、‘以学御政非朝章之制’等语。” 朱瀚冷笑:“这些老狐狸……果然按捺不住了。” “自陛下授太子听政,朝中便有一派始终不语,口称敬皇命,实则观东风之向。” “他们不敢正面反东宫,便借‘士议’之名,以文煽心。” 黄祁道:“是否要查办书坊?” “不。”朱瀚立起身来,衣袖拂过竹案,“他们要借‘议’,我便以‘问’回之。” “若这天下要以‘士’定向,那我就借‘学’引锋。” “传我旨意——再开一堂。” “名为‘问政讲局’。不设东宫,不纳王府,由国子监主持,翰林院协评。” “设三问:一问‘太子可否御政未承统’;二问‘讲学能否育政而非挂名’;三问‘君道之传,何以为继’。” 黄祁顿时明白:“王爷此举,是要借‘局’正流言?” “正其言,也试其心。”朱瀚冷声道,“凡敢议者,可来;凡敢辩者,可立。” “此三问一出,若士林再借匿名文字暗中鼓风,便是自曝其短。” “而太子——也将站在这场辩局的中心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