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只见那竟是一面铜镜,镜面古旧,隐有裂纹。 “此镜,原藏于旧吏部府邸,数月前由内务府送入宫中。”朱元璋看着朱标,“太子,可认得?” 朱标眼神一凝,缓缓道:“这是虞桐旧物。” “不错。”朱元璋缓缓坐回, “虞桐致仕前,曾言镜能照人,亦能照心。他留下此镜,意在一言:若东宫未来不正,天下将不正。” 殿中一片寂静。 朱棡面色微变:“父皇何意?” 朱元璋却未再答朱棡,只看着朱标,道:“你可敢照?” 朱标走上前,立于镜前。 殿中无声,众目睽睽。 他伸手拂去镜面浮尘,一寸寸抹开,那面镜子终于映出他的身影。 影子微微颤动,似被风吹,又似被心扰。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,良久,缓缓开口:“我见到的,不是我。” 朱元璋眼神陡然一凝:“何解?” 朱标看向镜中:“我看见的,是天下。” 他缓缓转身,目光直视父皇:“若将来我登位,我要做的,不是如镜中之人那般只照自己,而是要照百官,照百姓,照这天下千山万水。” 朱元璋沉默,良久,忽地笑出声来。 “大丈夫,当如是。” 他起身亲手扶起那镜,递还朱标。 “此镜今日起,归东宫。” 而朱棡与朱樉站在一旁,神色难辨。 风吹过石竹林,轻枝窸窣。 一只纸鸢忽然从夜空落下,静静停在朱标脚边。 朱标弯腰拾起,展开纸鸢下缀着的丝带,一行极细的墨字悄然露出:“今夜子时,藏春阁前。” 他目光沉静,低声道:“终于肯出来了。” 藏春阁位于后苑偏北,早年为先帝所设,后久无人居,久而荒废,墙角青藤蔓延,屋檐已班驳。 朱标悄然潜入阁后,隐入一棵古槐之后,静待片刻。 月色被云层掩住,天地昏暗如墨。 片刻后,一道细瘦身影自花丛中掠出,轻若无声,身法竟带几分江湖气。朱标唇角勾起,轻声:“你终于现身了,虞文。” 那人身形微顿,停步,回身看他。 月光从云隙透出,照出来者轮廓:年轻男子,面容瘦削,眉目间隐有虞桐之神韵。虞文拱手一礼,声音低哑:“太子殿下。” 朱标走出树后,站到他面前,眉头却未舒展:“你这些年藏身何处?” “岭西。” “为何不回?” 虞文目光沉静:“父亲命我蛰伏,待镜归宫,方可现身。” 朱标冷笑一声:“那他真信得过我?” “他信的不是你。”虞文道,“他信的是镜。” 朱标不语。他忽然明白虞桐多年心思布设,并非托庇于东宫,也并非希冀复仕,而是单单为了这一面“照心”之镜,为了它落在该落之人手中。 “你既归来,可有打算?”朱标问。 虞文摇头:“我只奉父命,送一人来见殿下。” “谁?” “她来了。” 随着他话音落下,一道轻盈脚步声自阁内传来。 女子一袭玄衣,容貌不甚艳丽,却眉眼极清,神情冷然,步步生风。 朱标微微皱眉:“你是?” 女子垂首:“绣衣司,卫柔。” “你父是卫昀?” “正是。” 朱标目光凝住片刻,低声一叹:“卫昀当年为父皇破三省密档,自断一臂,却被封闲职十年。” 卫柔声音淡漠:“家父未曾怨天,只说,殿下将来若能执笔,莫让旧臣折翼无声。” 朱标望向虞文:“虞桐将你带来,是欲我立密司?” “非也。”虞文答,“他要你看清,不是天下对你不敬,而是你如今,不足令天下敬。” “这话说得狠了。”朱标道,声音却极平。 “若殿下心中不怒,自会明白此言非为贬斥。”虞文低头。 朱标静默良久,忽而低声道:“虞文,我问你,你今日肯露面,除了替你父传话,可还为自己谋一席之地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