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你读过《春秋》?” 陈鹤鸣道:“略通。” “子产定国于郑,以礼缓刑;管仲理齐,先商后政。你愿走哪一路?” “若真能成事,何妨两者皆用?” 朱瀚“啪”地将棋子拍在案上:“年纪轻轻,倒是口气不小。” 陈鹤鸣并不畏惧,反而抬头迎上他的目光:“若无人撑伞,晚辈焉敢持刀?今社在,因策堂所许;社议通,赖太子殿下之心;我所为,不过践其一念。” “你也知道你走的,是太子的路?” “是太子开路,我不过随之。” 他眼中不闪不避,却多了一丝敬意,“但若有一日,太子路穷,我便走旁门野道,哪怕荆棘满地,也要走出去。” 朱瀚笑了,这一笑似冰消雪融,又似冷月下抽刀寒光,他将身一探,低声问道:“你不怕死?” “怕。” “怕还敢如此?” “怕死,便更应趁活着之时做点能被人记住的事。” 话音落地,殿外忽有一阵杂乱脚步声。 有童社童子奔入,慌张道:“陈社首,不好了,王家子带人闹来了,说你唆使村里不交地租,还要拆他们水车!” 朱瀚眉头微蹙,朱标亦起身:“什么水车?” 陈鹤鸣连忙起身,眼中透出不甘:“是西渠旁,王家自置水车,引渠水入自田,绕过了村公灌渠。此事社议多次,皆认其私夺水源——” 朱瀚却道:“此事,不能由你社议。” “为何?” “因你议者为人,而渠之属权属官。” 他冷声道,“你若越权,童社便是胡社。朱标给你三尺路,你若擅延一丈,便是欺。” 陈鹤鸣顿时沉默,朱标走上前:“但若是百姓之议,社中只是引导,并不裁决,是否仍可行?” 朱瀚凝视朱标半晌,点了点头:“既是百姓愿议,那便议。但此事不可定。” 翌日清晨,朱瀚立于渠前。 望着那一排三架巨木轮如钳臂般伸入渠中,水声轰鸣,气浪扑面。 岸上聚着数十村民,王家老少亦在其间,气氛紧张。 朱标负手而立,未发一言。 陈鹤鸣上前,与一名老人低声商议几句,转身对众道:“诸位,童社今日不为裁决,只为记述。” 一众村民虽有不解,却因昨日王爷到访的消息人人皆知,竟无一人放肆。 陈鹤鸣高声道:“王家设车者,为水所急;村人怨其夺渠者,为田无灌。今日社记此事,只为备于外司——” 王家老者忽然冷笑:“你童社可曾种田?你知我家若拆水车,便颗粒无收?” 一妇人从人群中高声道:“那你引水之下,我家田头一日不湿,庄稼已焦!你这不是救命,是杀人!” 场面顿时哗然,怒声四起。 朱瀚皱眉,正待开口,却听朱标低声唤他:“皇叔,你听这声音……像不像你当年随我父皇入太庙之时,百姓围道呼愿的情形?” 朱瀚怔住了,忽地沉默。 忽听陈鹤鸣扬声道:“诸位可愿听我言一策?” 众人略静,目光看向他。 “渠旁三十步外,有一荒地,坡陡而无主,若社中能募力迁王家之车,转设于此,既避渠主通流,又可灌田百亩,可否?” 王家老者冷哼:“那是荒地,泥软怎安重木?你少年书生懂什么水力?” 陈鹤鸣目光炯炯:“不懂便学,朝中策堂近日送下百篇旧制,便有渠力推导之图,我已绘图三日,今可请在场识工之人来鉴。” 众人惊讶,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一卷薄纸,摊开于地,果是一张渠流分布及木轮力线图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