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朱瀚缓缓踱步至亭边,望着竹影婆娑,“可你可知,势起于策,亦毁于策?” 林复沉默,片刻后回道:“王爷是担心……民心越界?” “我不是在担心。”朱瀚忽然回身,眼神锋利, “我是来提醒你。你的策可贵之处,在于它不依赖名器、不倚仗朝命。可正因如此,它也最脆弱。一旦成势,便触动了太多人的底线。” “我并不图势。”林复直视他,“只是百姓之困,无人问津,策便成了我能给他们的惟一。” 朱瀚缓缓点头,未曾反驳:“我知你不图。可你既已起势,便不能自外于局。” 林复略一拱手:“王爷要我如何?” 朱瀚声音温和,却字字如铁:“归于太子麾下,为策而谋,为民而行。你可以继续问外台,可以讲策解难,但你的‘势’,要为太子所用。” 林复并未立刻应允,只是轻声问道:“太子,是如何的人?” 朱瀚静静注视他,良久才开口:“你去见一人,便知。” 次日清晨,林复随那名青衣侍者前往东郡驿馆。 驿馆外守卫森严,内设简朴,一名青年坐于榻上,手执一卷《左传》,阳光洒在他肩头,气质温润如玉。林复一眼便认出,这人便是太子朱标。 “林复,见过殿下。” 朱标抬头,放下书卷,微笑道:“林复先生,孤久仰大名。” “殿下也看策?” “非但看,还学。”朱标起身亲迎,“先生所言‘策起于贱,落于理’,令孤如梦初醒。” 林复略显讶异:“殿下真有此意?” 朱标并不避讳:“我为储君,受命于天,理应知民疾苦,而非高坐东宫、纸上谈兵。若不能解百姓一炊之急,岂不负了父皇与天下?” 这番话掷地有声,林复虽未露声色,心中却生几分感慨。 他虽素来不信权贵,可面前这位太子,竟让他动了几分真实的敬意。 朱标转身取出一幅竹卷图:“这是孤与皇叔共同拟定之策,名曰‘青策堂’,汇聚民间贤才,设策立议,为百姓奔走,为朝廷建言。孤想请你,担任其‘初座’。” “青策堂?”林复低声念着,眉宇间有一丝惊讶。 朱标道:“你讲策于台上,影响百姓;若能入堂中,以策通权,才可保其延续。” 林复沉吟良久,问道:“若某日,百姓之策,与朝廷之策不合,殿下如何?” 朱标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缓步至窗前,望向远方的初升朝阳:“那便是孤之责任,令其合而为一。” 林复蓦地笑了笑,收敛一身寒意,起身一揖到底:“林复,愿听殿下调遣。” 三日后,临水镇问外台忽然闭台,林复随青衣侍者悄然离去。 一月之后,京中东宫宣告设“青策堂”,首座林复。百姓皆问,林先生何在?有人低语:他已入朝。 可这一次,他讲的策,将不再止于临水一隅,而是天下苍生。 而在宫中丹壁之后,朱瀚立于影壁之后,轻声低语:“这一步,棋落得正好。” 朱标站在他身旁,面色沉稳:“皇叔,此策之局,何时可成?” 朱瀚眼神中闪过一丝锐意:“待林复入局,势成之后,便能定乾坤。” 他抬头望向远处天光渐白,一道晨曦穿云而下,落在他肩头。 京城正值三月,花未全开,柳条初绿。 夜色如绸,笼罩着太液池畔的御花园,廊檐上灯火点点,仿若流萤。 东宫内,青策堂的初次议座尚未开始,太子朱标却独坐书房,面前摊开的是林复新撰之策卷。 案几上香烟袅袅,铜炉中燃的是贵重的海沉香,幽幽沉气,令人心静。 “‘凡言为政者,非独为吏所立,亦应察民所需。若民所欲,政不从,则久之必失其本。’” 朱标低声念着,目光沉静而笃定,“林复果然不凡。” 他话音刚落,窗外一道身影穿廊而来,不徐不疾,步履平稳。 那人未着朝服,却神态悠然,未近室,先朗声而入:“侄儿夜读,不觉困顿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