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下方学子顿时哗然。 “此训非今日所立,乃太祖手书?”有人质疑。 朱标微微一笑:“太祖手迹已存内阁,孤若妄称,愿受廷杖。” 这一句落下,众人再难发作。 而在讲堂侧檐一角,朱瀚早已踱步而至,负手看着这一幕,目光含笑。 “倒是越来越像个太子了。”他轻声道。 沈镇侧身道:“王爷不出面相助?” 朱瀚摇头:“这是他的场。我的局,另在别处。” 他转身离去,身影没入街巷,转瞬不见。 当日傍晚,青策堂内忽有一人自请讲学。 名唤许山遥,出身低微,却一口京音,道语通达,一堂之间便收百人倾听。 杜和立于堂下,微皱眉头,陈希文则目光如电,凝视那青年。 “你觉得他如何?”杜和低声问。 “言论可用,人却不可信。” “为何?” “他讲的策虽平实,却句句引向‘不必凭王侯’,此人藏锋太深。” 夜色渐深,青策堂后堂,一纸密函由鸽传入,落于朱瀚手中。 他展开一看,寥寥数句,却眼眸骤冷。 【许山遥,卢震阳私授。近日将集众士子,谋设‘民议之社’。意在拉拢青策堂,隔断其与太子之关联。】 朱瀚缓缓合起密函,转头对沈镇道: “该收网了。” “王爷要亲自出面?” 朱瀚站起,整整衣襟,语气冷冽: “不,先让他们讲。讲到心醉神迷之处,孤再一刀斩断。” “届时——他们才知道,什么叫王命之重,什么叫策非百姓随言之物。” 皇宫内,朱标养病已愈,神色清朗,气度自若。 他每日清晨起读书、午后演策、夜间诵史,东宫之内皆觉气象一新。 午后时分,朱标着青衫立于书房,眼前几卷策论摊开,陈希文执笔在旁批注。 “此三卷,俱为民间新进士所写,皆论学政,然观点相左。此卷言‘学不入礼,民心易散’,彼卷却曰‘礼不随时,则为绊足’。殿下以为孰优?” 朱标指尖在两卷之间来回,良久不语。 忽而他将两卷推开,拈起第三卷:“此卷最优。” 陈希文愕然:“此卷不过中规中矩,何为优?” “因此人写道:‘今讲策者多言治国安民,然不知策之本,乃止人之妄。’” 陈希文恍然:“殿下是以为,策论之初志,应在驭人心?” 朱标笑了:“你还未看透。天下万策,不为民,不为君,惟为势。” “势?” “势起于上,人自顺之。策论之所以传,非其理动人,而是其立足处,有一人可握柄。” “若策失其势,便再无人信。” 陈希文愣愣看着朱标,不觉喃喃道:“殿下近来……愈发像王爷了。” 朱标闻言一怔,旋即含笑摇头:“不,我远不如王叔看得深。” 正说着,一名内侍小步奔入,低声道:“启禀殿下,王爷请您至府中一叙。” 朱标目光一转,略一沉思,点头应下。 朱瀚府邸,风竹簌簌,池水轻涟。 朱标着便服而入,府中无人迎接,似乎早知他会自行前来。 沿廊行至内院,只见朱瀚一人坐于石案之旁,桌上摊着一幅旧图,边角破损,依稀可见“畿辅”二字。 朱标行礼,朱瀚未答,只道:“你可知‘策’的尽头是什么?” 朱标坐下,答道:“是权。” 朱瀚笑而不语,片刻后道:“不,是静。” “静?”朱标挑眉。 “对,策之始,为争一理;策之中,为夺一势;可策之尽,必归于静。” “譬如百姓,听你讲策,终究还是要种田、打铁、过日子。朝臣争论不休,终究是要有人定调。你我之策,也不过是寻一法,使天下得以静。” 朱标沉思,轻声道:“皇叔是劝我少言?” “不。”朱瀚望着他,“我是劝你,慎言。” “策论可以百家争鸣,太子不能。你一言不慎,便是倾国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