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这消息转至朱瀚耳中时,他正在王府后园中喂鹤。 石安子道:“礼部果然坐不住了。” 朱瀚将一撮饲料撒下,淡淡道:“他们要是坐得住,那才不正常。” 石安子笑道:“王爷料事如神,果真一语中的。” 朱瀚缓步而行,语声清清淡淡:“东宫若不触动权柄,那不过是个读书匠。如今一动礼制,便是挪了祖宗的老牌位,礼部怎能不急?” “他们不如先掂量掂量,朱标到底是不是能把那個牌位抬得稳。” “他现在,正需要一场‘怒火’。” 石安子躬身:“王爷可是要借礼部之怒,成东宫之势?” 朱瀚点头:“人总要在风头浪尖上立住脚,才配得起那一身紫袍。” 而此时,朱标亦非浑然不觉。 于是,他每日亲临议礼堂,与学士生徒共议“朝会礼”、“册拜礼”、“宗庙礼”等等。 某日更提出一言:“礼者,非束人之绳,乃修身之镜。人可依礼改己,不可为礼所奴。” 一时之间,朝中学人纷纷撰文附议,言“太子之言,颇合新儒之旨”。 朱瀚看到这些议论,轻嗤一声:“新儒?这些人也配称‘新’?” 他却未多言,只暗中召人—— 不日,一位名为陈宗的年轻士子,受朱瀚举荐,登上东宫议礼讲席。 此人年方三十,却曾留学于金陵三大书院之一的“玉麓书堂”,以“辩礼非礼”闻名,擅用新论解经,常常一言搅动旧学。 陈宗甫一登堂,便直言质问朱标:“太子以礼为镜,然镜必有形,礼之形在何?若无形之镜,何以照人?若形不正,照出的,不过是假影!” 堂中顿时鸦雀无声。 朱标并未恼怒,反而拱手为礼:“先生高论,愿闻其详。” 两人唇枪舌剑,一辩至夜。 朱瀚听闻陈宗言辞凌厉,亦未阻止,只笑道:“朱标若连这种嘴都堵不住,日后如何堵得住朝堂群雄?” 然而,真正的风暴,不在这场辩论之中。 风暴,从朱元璋一句话开始。 五月初七,朱元璋忽召东宫入内,未设仪仗,未摆座席,只一道短旨:“太子可愿出巡畿南?” 朱标一愣,立刻应道:“愿往。” 朱元璋盯着他,声音低沉:“此次非巡学,而是代朕巡民。” 朱标面色微变,低头沉声应诺。 消息传出,满朝哗然。 “太子代巡”?这可是实打实的“摄政前奏”。 朝臣纷纷私议,有忧心忡忡者,也有跃跃欲试者。 而朱瀚,在王府中听完这道旨意之后,静默良久。 石安子忍不住道:“王爷……皇上这是……” 朱瀚摆手,缓缓说道:“不是放权,是试胆。” “朱元璋最信朱标,也最怕朱标。” “他怕他温良到软,怕他柔弱到被人吃尽。” “所以才给他个刀柄,让他去山野民间,真正接触‘人’——不是学子、不是书生,是百姓,是刁民,是老汉,是骂人的,是哭穷的,是偷税的,是叫苦不迭的。” 石安子低声问:“王爷打算做什么?” 朱瀚轻轻一笑:“我不动。此去畿南,我让他一人走完。” “但我会在他身后,暗设三人——一个官,一个匠,一个商。” 石安子点头:“替太子补缺?” “不。”朱瀚缓缓道,“是替我看清,他是否能自己补。” “若能,他就是我愿全力相托之人。” “若不能——”朱瀚顿了一顿,目光寒光乍现,“那我便不惜一切,替他守这江山。” 五月十一,太子朱标,简服轻骑,率数十人出京,向畿南而去。 无鼓,无号,无封册,无仪仗。 但京城坊间,却早已热议沸腾: “东宫出行,代天巡民。” “太子要亲眼看百姓吃何米、穿何衣。” “朱标不再只是读书人了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