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若他们三日一议,两日一讥,说你不能,不足为君,你还接?” 朱标点头:“若我不能,那他们说的就对;若我能,那他们说的,我自会用事来驳回。议堂不是朝会,他们不是百官,我也不是朱元璋。我是太子,我能学,就该学。” 朱瀚望着他,忽然沉默片刻,缓缓抬手,抚了抚他的后背。 “标儿,你若早几年能说这话,我当真要以为你是老成世子投了胎。” 他笑,“也罢,这一步棋你想落,那就去落,别怕人议你,那是你该听的。” 朱标凝望王叔片刻,忽然道:“王叔,你何时教我执剑?” 朱瀚愣了一下:“你要剑?” “我读书,学理,讲政,皆是为御人;但天下多舌之辈,不畏理、不敬德,唯惧威。将来若我为储君而不佩剑,谁信我之威?” “我想练剑,不为杀人。” 朱瀚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:“你要的,倒多。” “我若不多求,将来如何多得?” 二人对望,风起,柳絮轻扬,仿若夜色前的静誓。 七日后,议贤堂设于太学东偏,名曰“问古堂”。 朱标亲往设仪,东宫学子、宫中内官,莫不侧目。 当天夜里,京师四方老儒纷纷议论,褚奇策惊讶:“太子当真来了。” “来了。”李文中拢了拢衣袍,“而且没带一个讲官,只带了笔、纸、席。” 汤衡冷哼:“这孩子……倒比那位朱元璋更像个读书人。” 王府之中,石安子将此消息一一禀报。 朱瀚看着庭中一树新桃,喃喃低语:“一棵树终要开花,只愿果别太早结。” 他吩咐:“打点一批藏书、文轴,送至问古堂,不必署名。” 石安子道:“王爷,您也要送礼?” “不是送礼,是送种子。” 宣德坊一隅,朱瀚静坐于灯下,一卷书横陈案上未翻,他指间却轻敲着玉石笔镇,目光落在窗外墨色天穹之上。 春风不歇,花信次第而来,但他眉宇间一丝淡淡阴影,似难散去。 “王爷,”石安子轻步进屋,“菜市口那边的铺子,有动静了。” “哦?”朱瀚眸光一动。 “姓鲁的来了,是原先在五坊司做抄检的,后来犯过错,黯然离京,这回却重新现身,不见老友、不走亲戚,只在那铺子里转了一圈,连夜去了西什库。” 朱瀚放下笔镇,淡道:“五坊司的人……哪一个动,便是要有人动了。” “是。”石安子顿了顿,“属下查过了,他在西什库见的是个药材铺子的掌柜,那掌柜早年是城南钱庄旧人,现归在杜家旗下。” 朱瀚沉吟片刻,缓缓起身,走至窗边,“杜世清还没死心?” “看起来,他是另起炉灶了。” 朱瀚轻笑一声,声音冷淡如刀:“这人啊,越是以为自己还有牌,反而越死得快。” 他回身,衣袍微拂,“备马,去一趟菜市口。” “王爷夜里要去?”石安子微愕。 “他既敢在夜里活动,我便在夜里查个清楚。” 朱瀚唇角轻扬,“你忘了,我这人最爱夜里出门。” 菜市口,夜灯稀疏,人影寥落,惟有那几家宵夜摊还未熄火,空气中混着猪骨汤、腌笃香与青菜豆腐的气息。 朱瀚一袭黑袍,不着显贵气度,立于一间无名酒肆门前,目光落在那挂着半块油布的门帘后。 “这是铺子?” “正是。”石安子点头,“明里是卖酒,实则后堂另有夹层,前日我装醉试过,一送进后院,立时有人问我是哪路的。” 朱瀚点点头,唇角噙笑,抬步入内。 酒肆中昏灯低垂,三张木桌,五个酒客,无一交谈,只顾低头饮酒。 掌柜是个五旬汉子,肚微鼓,面浮红,见朱瀚与石安子入门,神色一顿,拱手:“客官打尖?” 朱瀚挑眉:“来壶酒,拿几碟凉菜。” 掌柜愣了一下,笑着应了。 片刻后,酒至桌上,朱瀚轻抿一口,眼角余光扫过角落一名老者。 只觉那人右肩微垂,掌中指节处旧茧遍布,一看便是常年握笔书吏出身,但面色焦黄,气息沉敛。 他忽而放下酒盏,开口道:“你说这京中最近风气如何?” 老者眼皮微掀,淡淡答道:“风往哪吹,人便往哪靠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