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《乐府新报》揭露了社会黑暗面,保护了普通百姓,无论是从公还是从个人道德,都是值得鼓励的。 站在阁老这个高度,自然不会为了科道独享纠劾权,而反对报纸刊登这类新闻。 但是苏泽这份奏疏,反而又将问题复杂化了。 所谓言论是天赋民权的说法,等于扩大了原本士人阶层的议政权,这么做自然是“危险”的。 比如张居正就对此有非议。 这么一来,江南的书院中,抨击朝政的读书人,是不是也有自由抨击朝廷的权力了? 《乐府新报》是官报,报道这些新闻,那其他民报也跟着效法,也成立编辑部专门负责社会新闻调查,岂不是让民间报纸也有了类似于科道的权力? 虽然苏泽用“谤议”来作为最后的兜底条款,但是要认定“谤议”在实践上何其难,朝廷最多就是对那些大报的不实谣言进行打击。 总而言之,这是在言路上撕开了口子。 如此一来,百姓岂不是也能非议朝廷的政策? 内阁中,阁老的意思也差不多。 明明苏泽只需要上疏保一下报社,却将问题搞得更大了。 这样一来,岂不是将科道得罪惨了? 就连一向最支持苏泽的高拱,面对这份奏疏也有所保留。 高拱是有志于做实事的,如今朝廷有科道掣肘,很多事情推进起来都很困难。 如果再将议政权下放,那日后朝廷推动什么政策,岂不是要承受海量的阻力? 那日后还办不办事了? 就在众阁臣都犹豫不决的时候,通政司又送来一份苏泽的奏疏。 这是送错了? 高拱疑惑的看向杨思忠,如果苏泽有两份奏疏,不是应该一起送来吗? 杨思总面露苦笑说道: “高阁老,苏子霖就是分成两次送来的,原来这本是上午送的,这本是刚刚送的,下官拿到奏疏就立刻送来内阁了。” 高拱疑惑的接过奏疏,这份奏疏讨论的也是报馆的事情。 但是这份奏疏就没有提什么天赋民权的事情,而是提出报社的报道权,不应该被侵夺。 这一次苏泽的角度,是房山县的事情,其实是一次报馆编辑对皇帝的上疏。 罗万化身为清流大臣,自然是有权力因为房山矿洞残害百姓向皇帝上书的。 既然这样,那报纸上刊登奏疏,也不算是侵夺了都察院的纠劾之权。 看完这份奏疏,高拱也觉得这个办法绝妙。 这样一来,房山矿洞的这类涉及官府的报道,就只有《乐府新报》这样的官方报纸能报道了。 因为其他民间报纸的编辑不是朝廷的大臣,不能向皇帝上奏。 苏泽这个办法,绕开了科道对于《乐府新报》侵夺言官纠劾权的指控。 罗万化可是隆庆二年的状元,翰林院官员,他都不能上书揭露房山县令的罪行吗? 那科道岂不是要站在所有清流官员的对立面上? 而这份奏疏没有再什么言论权,等于重新将议政权限定在士大夫阶层中,也打消了张居正之前的顾虑。 如果只是让《乐府新报》去报道,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,就等于在科道之外,又设置一个舆论监督的机构罢了。 官僚体系增设权力机构,这也是正常的事情,科道就是再不满,也能通过皇帝和内阁权威压下去。 高拱将苏泽的第二份奏疏传阅,众阁臣看完后,高拱才说道: “本官以为,苏子霖这第二份奏疏还是妥当的。” 张居正、赵贞吉纷纷点头,显然苏泽这第二份奏疏更合他们的心意。 高拱也明白了苏泽分两次上书的意思,先用第一份奏疏让众人顾虑,再上第二份奏疏获得支持。 高拱紧接着又说道: “那这第二份奏疏,还是先留在内阁议一下,先将苏子霖的第一份奏疏送入宫里,诸位阁老以为如何?” 内阁已经接受了苏泽两份奏疏的大喘气,没理由不让皇帝也感受一下。 而且皇帝看完这第一份奏疏还要下发科道,这之后再抛出第二份奏疏来,科道应该也更容易接受。 赋予所有人议政权,和分一点议政权给《乐府新报》,这点账科道还是能算清楚的。 —— 苏泽自然是故意这么做的。 这两份奏疏,名字都叫做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疏》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