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范宽提前来到了大同会馆对面的茶馆,见到了族长范宝贤。 上次两人谈过票号的事情后,范宝贤没有返回大同老家,而是留在京师亲自筹办票号。 正如同范宽所预料的,京师、直沽、登莱三地的商业往来密切,票号业务出现后,迅速就推广开。 早期金融业,就是一个信用变现的行业。 大同范氏在同行中有影响力,又捏着《商报》,最初期的信任就有了。 而商人往来于三地,携带大量的现银实在是不方便,用银票结算又方便又快捷。 范宝贤稳扎稳打,先是让大同范氏的商人,用票号结算。 然后是和范氏做交易的商人,也发现了票号结算的好处,也开始使用票号结算。 大同范氏的票号一步步打响了名号,渐渐的山西籍的商人,都开始使用票号来结算。 现在不仅仅是山西籍的商人,就连很多外省商人,也使用票号和山西商人做生意。 范宝贤下一步的目标,就是争取让山西籍外的商人,也用范氏票号结算。 等到了那时候,大同范氏就不再是一个地方性的商业家族,而是成为最顶尖的商业家族了。 不过今天两人讨论的,不是票号的事情。 范宽将一份请愿书递给了范宝贤。 《请开征山西商税请愿书》。 范宝贤翻到最后,看到请愿书最后的几个签名,这些都是范宽联络山西籍的官员、富商,看完之后范宝贤陷入到思考中。 历朝历代,怎么会有请愿朝廷征税的事情? 可当范宽提出来的时候,范宝贤当这个同族弟兄疯了,可等到范宽把道理讲清楚,范宝贤又犹豫了。 看到范宝贤依然犹豫,范宽说道: “族长,您在山西、京师、直沽都待过了,难道还看不出来吗?” 范宝贤这些日子所见所闻,确实给了他极大的震撼。 最大的区别,就是京师和山西,在对待商人态度的差别。 大同范氏,是山西最大的商人家族,可大同范氏在山西是没有多好地位的。 范氏的祖宅都用的最普通的土墙,用的也是普通百姓家里的青瓦,只有范家大院内才敢用上豪华的装饰。 就连大同范氏祭祖,也不敢有任何的僭越,用的都是普通百姓规格的祭礼。 大同范氏这么低调,也是有经验教训的,多少家族因为露富被官府盯上,最后家破人亡的。 大同范氏明白这一点,所以从范宝贤担任族长以后,派遣范宽这样的山人结交京师权贵,又努力和山西的官府、藩王搭上关系,总算是在几次政治风波中屹立不倒,将范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。 范宽说道: “商人只有纳税,才能有地位,京师和直沽的商人照章纳税,就算是官府中人也不敢随意欺凌。” 范宝贤微微点头。 京师直沽对商人态度的改变,这其中的变化十分微妙,并不是官府的几句口号,苏泽的几篇文章,或者朝廷的几道政令改变的。 用范宽的分析,这种变化是全方位的。 最大的原因,是官员政绩的变化。 在朝廷开放海禁,又在京师征收商税以后,增长最快的市舶税和商税,就成了官员考察的关键指标。 比如林秉正这样的机敏官员,很快就发现了商税征收作为政绩考核的特殊之处。 各县的官员,其实都是横向对比的。 横向对比的意思,就是县令政绩优劣,大部分都是同府下的县令竞争。 以往考核的第一件事是田税。 田税征收是头等大事,但是大明已经建立几百年了,能够收的上来的田税早就收上来了,收不上来的田税也早就放弃了。 同府各县的情况差不多,在田税上出彩的难度很大。 剩下来的劝农课桑,教化百姓,整肃民风之类的指标,都是非常务虚的,很难量化考核、 这时候,商税出现了。 也不知道是户部故意的,还是说自然而然的结果。 顺天府作为商税和新吏改革的试点地区,迅速就将商税征收和官员考评挂钩。 商税增长是可以量化的指标,也是最容易考评的项目,毕竟谁也不会为自己的政绩,自己往国库里交银子的。 而随着这种官员政绩考察的风向变化,顺天府各县衙门对于工商业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。 在严征商税的同时,官府也开始意识到,要留住能提供稳定税收的工商业者。 第(1/3)页